白露为霜（三）

出发前两天陈霆病了，前几天和人玩水玩疯了，被人喷了水冷风一吹便成了这番模样，高烧四十多度未退，脸发烫的像是火炉一样，张启山一伸手被烫的缩回了手。

过了一会儿医生来开了些药给他打了几针，陈霆哭撕心裂肺的整栋楼都能听见，富太当久了陈琴也是没法子，哄了一下亲了下额头后甩手把孩子扔给了家里佣人看着，安慰了几句转身回了房间休息。

家里的女佣挽着袖子端着热水跑上跑下的忙会儿，忙出了一身的汗，小少爷这病了一闹起来不肯喝药，她们一晚上也没办法闲着。

这次有张启山在，佣人们都有些诧异了，大少爷上去哄了一遍居然让生病别扭的小少爷安分了下来，吵闹的声音一下就在这屋子里消失了。

张启山此时正蹲在厨房里，在篮子里翻了半天，搞了几片生姜走上楼，爬到床上掀开被子给他搓手去热。

“等我从杭州回来，你同我一起去学跆拳道。”张启山边搓着他的小手边说。

陈霆抱着熊摇头，差点把头上的湿毛巾给晃下来，哑着嗓子说“不要，会摔疼的。”

张启山驳了句，把毛巾替他放上“男子汉就那疼怕什么。”

陈霆撅着嘴点点头，哥哥的话还是要听的。

张启山见他有些困的打着哈欠，搓了一会儿手之后就停了下来，给他拉上了被子盖好。

趴着没一会儿就有些倦了，毕竟是小孩子的身体忙到这个点也实在吃不消，揉了揉眼睛走回到了自己房间。

天刚朦朦亮，张启山就背着包跟着张春生乘上了去杭州的飞机。

陈霆的烧刚刚退了几度，走之前张启山嘱咐他要乖乖在家呆着，回头从杭州给他带件好玩的东西。

张启山在脑海里无数次想起他曾经去杭州的画面，记忆似乎有些模糊到底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他曾听底下的人绘声绘色描绘那城市的好，战乱的满目苍夷过后他曾去过一次，记忆里如何如何的美好也没有变过味道。

到杭州时天下起了倾盆大雨，古老的建筑被裹在江南的烟雨之中，起雾的天气小巷里没有多少人在走，路小的车子并未能进入这条小巷子里。

张启山一路观望着周围，没注意鞋子踩在青石板上时不时往他的直筒袜上溅着，前头一个大水洼溅上他撑着伞皱了皱眉头。

按着手上已经被雨淋的有些湿透的地址，张春生擦了擦眼镜继续往前走。

张启山是记得具体地址的，但不能明白的把自己儿子给往那边带去，只能伸手在雨里胡乱的指着说应该朝南边那门的方向走去。

过了一会儿前面一个背着书包打着伞，穿着天蓝色校服的男孩从另一条巷子里走了出来，手里握着一个卷纸，书包上挂着随他走路节奏来回晃动白玉镂雕双鱼式香囊格外显眼。

吴邪嘴里哼着动画片的主题曲，突然间后面有拍了拍他，他回过头去戴着眼镜打着伞的张春生指着纸上的地址问他，这家人是住在哪里。

扫了一眼这个地址，吴邪纳闷这不就是自己家。

站在张春生后面的张启山眨着眼睛望着他，吴邪凝视着他有些呆呆，手里的画纸滑落落在了地上。

张启山微微垂眸，这个孩子长的秀气聪慧的样子，却不知道在发些什么愣，注意到他落在地上的纸俯身捡了起来，纸的一半已经被雨水打湿，伸手递给了他。

吴邪的脑海里斟字酌句的组织了半天，第一次吴邪觉得这个世界上有天使，穿着白色的衬衫和毛衣，膝下袜西装短裤，就差没长对翅膀，眼睛鼻子都生的如此好看。

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把自己的伞撑过张启山的头顶，回过神来想起这纸条上的地址，仰起头回到道“这是我家……“

“那你是吴邪吧？“张春山一脸微笑的手亲昵的搭在他肩膀上，介绍着自己是从哪里来的。

张启山又从头打量了一番吴邪，不由放松一笑，原来他这个就是吴老狗的孙子吴邪，果然是有好几份像，现在看来有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吴邪把伞挪过去了点，指了指张启山被雨打湿的胳膊，有些结巴的说“跟我走吧！“

张启山应了一声和吴邪并排走着，吴邪的那把蓝色伞往他那边倾了一下时，张启山是有注意到的即使是那么小的一丁点举动。

吴家的大门缓缓打开，吴邪跨过门槛大声喊道，吴三省在里屋听见他的声音，穿着拖鞋哼着歌走了出来，见他领着两个人回家有些不解。

吴邪指着他们转头解释，这是张爷爷家来的客人。

吴三省一个激动的连声问好，抱怨他们该早点打个电话好去接，赶紧的把人往前厅领，从走廊经过前厅需要绕个弯，吴家的建筑是清朝时期建筑抬头还能看到墙壁上年代已久的字碑，空间格局分布的很好，下雨天能听见雨声从瓦片上刷刷落下的响声一直滴到前面的瓦岗边上。

“这是你家公子吧！长的真是俊啊！“
”这是我大儿子启山，小儿子这次病了就没一起来。“

“哟，跟你们家老爷子一个名字啊！将来一定不得了啊！“

吴三省在那边说变就套着近乎，以他的一股热情劲倒是让张家父子去除了些陌生感，吴邪跟在后面拍了拍胸口，低头默默的思量着幸亏自己这名字没和自己爷爷一样。

张启山礼貌的回谢了一下，盯着吴邪书包上的那个挂件，抬起头瞧了瞧正微笑看着自己的吴邪。

“你要喜欢这个，送你便是了。“吴邪一早就注意到张启山一直看着自己书包上那个白玉镂雕双鱼式香囊，他一扯把他塞进了张启山的手里。

这一来张启山却有些脸红了，倒斗的人自然知道这个的价值有多少，虽然吴邪挂着的这个是仿的也价值不菲。

吴邪小声的在他耳边嘀咕“这玩意儿我家还有个真的，有机会我带你去看。“

旷寂的庭院，古树枝叶已经落下，浑噩不闻凄风寒啸，厉厉盘旋在空中。

“我许你一个愿吧。 

“有生之年，我一定带你去外面玩。“

“只要……”

“只要什么？“

“只要你亲我一下。“

吴邪突然从梦中惊醒，木桶里的温度还在留存，他拍了拍自己的脸，居然在洗澡时睡了过去，为什么会又突然间做起了这个梦。

他擦干净身子穿上自己的睡衣，头顶上挂着毛巾走出了浴室，正要回到房间里瞧见窗边依稀有人站在那里，他定神一看是张启山趴在窗台边皱着眉头在想事情。

吴邪过去抬手把窗户给关了半扇，张启山才从过去思绪里被拉回。

“这里夜里起风会着凉的。”